医院病床上的小伙子小林（化名）脸色苍白，声音低缓，胸前绷带上渗出斑斑血迹。

10多天前，他做了一次在医生看来“第二天就能开车”的乳腺增生手术，可结果让他身心俱伤。

医院求诊就医的他，结果被该院黄医生医院医院去手术，虽然还是黄医生主刀，但因多种原因，术后出血过多，第一次术后四个小时，又进行了第二次手术。

在家属的要求下，术后医院本部治疗，直到21日才基本康复可以出院。今天，医院拆线，左侧创口处出现积液，又插上了引流针。

然而，医院的副主任医师，

为何把患医院去手术？

这种情况是否允许？

1羞于启齿的折磨

4年前，16岁的小林发现自己长出了一对乳房，后来慢慢变大。有一次和同学去游泳时，遭到大伙嘲笑。自此之后，他不敢在同伴面前脱掉上衣，甚至不愿和同伴一起玩。

越长越大的乳房，就算穿着衣服也很显眼，羞于启齿的小林，不敢告诉家人，变得孤僻和自卑起来，后来索性不去上学了。

偶然的一次机会，小林看到相关新闻后上网查询，了解到自己的状况在16岁到20岁之间的男生中比较普遍，根本不算什么病，通过手术就能去除。

11月初，在征询父母家人的意见后，医院就诊。

“医院（本部）后发现排队挂号的人实在太多了，医院医院，医生技术和设备应当和本部差不多，就过去了。”面对记者，小林回忆起当初的决定时，显得有点后悔。

噩梦就此开启。

（资医院）

2医院医院揽活

医院，通过咨询台医务人员介绍，小林挂了外科号普通门诊，接诊医生让他拍一个彩超以便检查。等彩超拍出后，小林再次挂了甲乳科专家号，接诊的是该院一位副主任医师黄医生。

“看完片子后，黄医生说我这是乳腺囊肿增生，需要尽快手术。”小林说，黄医生告诉他只是一个微创，“很小的手术，无需住院，第二天就能开车”，医院近期没有床位，可以介绍他去医院进行手术。

（宁波医院）

“黄医生给我保证，医院的床位，由黄医生本人做手术，医护人员和设备全部来自医院，收费也一致。”小林说，黄医生要他考虑一下，三天或五天后做手术，提前两天联系，以便安排床位。

“医院副主任医师主刀”、“随带设备和医护人员”，本着对黄医生的信任，小林和家人商量了一下，于三天后给黄医生打电话，同意做手术。

在黄医生安排下，次日晚，小林交了元押金，医院，等待第二天手术。在这里，小林见到了次日他做手术时服务的医务人员。

“手术前，黄医生又让我拍了一个片子，确定11日下午做。”小林说。

医院的报告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小林和家人感到意外。

3“他们让我妈买两袋盐止血”

11日下午3时，手术正式开始，麻醉师对小林实施了全麻，黄医生让小林父亲在手术单上签字。

不过，手术前小林只见到了黄医生和来自医院的麻醉师，其余医护人员和设备并不是来自医院，而医院见到过的。手术持续了3个小时。晚上6时，在手术室外等待的小林妈妈焦急地问黄医生手术怎么样。

“非常成功，没有问题，你们放心。”黄医生斩钉截铁地回答。

“什么时候能出院？”小林妈妈问。

“两三天。”黄医生说。

躺在病房里的小林，身体还处在全麻状态。手术后两小时，家属发现小林胸前插着的两根管子里有血，包扎非常简单的创口上，绷带也被血渗透了，家属紧急呼叫医护人员，此时黄医生已经离去。

匆忙赶来的医护人员发现出血后，医院门口买两袋食盐，按压在伤口处帮助止血。

提起这个细节，小林妈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依然气愤不已，“买来的盐袋还在包里，他们连起码的医用材料都没有，让人吃惊！”

食盐买来了，不过血还是止不住，逐渐增多。晚上10时，在家属的强烈要求下，新东方医护人员打电话叫来了黄医生。

“他们把我紧急抬上担架车往手术室推，我能感觉到气氛很紧张，以至于跑的太急，担架两次撞到别的东西。”小林说，第二次手术依然由黄医生主刀，一直持续到凌晨1时。因有失血，医生给小林输血cc。

不过，记医院手术记录中并未看到这些内容。手术经过仅是切除后“手术顺利，术中出血约ML，患者术后安返病房”。

医院的手术记录

小林妈妈说，等在手术室外的家属，感觉第二次手术时间很长，吵闹过几次，黄医生手术期间专门跑出来安抚。家属再次询问什么时候能出院，黄医生改口称“四五天”。

4手术单签名不是医生本人

还要在这里住“四五天”，担心设备简陋、手术是否留下后遗症等，家属要求立即转院。12日，在黄医生协调下，医院本部。

医院的出院记录

翻看小林就诊记录时，记者发现日期为11月11日的手术单上，医师签名为“廖XX”，而不是黄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手术究竟是谁做的？

”记者问小林。

“两次都是黄医生。”

小林说。

“也就是说，手术单上签名的医生，不是给你做手术的医生？”

记者问。

“是的，我没见过姓廖的这个医生。”

小林确认。

黄医生做的手术，为什么签名是廖XX？记者接下来的调查，揭开了医疗行业的一个潜规则，自浙江省出台医生可多点执业政策后，部医院兼职。此举是为了平衡医疗资源分配不均，改变医院垄断优秀资源的状况，是一件利民的好事。但个别医院医院揽活，获取更多报酬，损害病人利益。

医院多点执业协议书

根据规定，医生多点执业，须在卫生部门备案。在鄞州卫生和计划生育局，记者查询到，黄医生在医院从事医疗工作的备案时间是11月13日，即其为小林做手术两天后。

那么，这种情况是否允许？

黄医生和医院是什么关系？

5“现在对当事医生没有处罚措施”

21日，记者来到医院，一位姓刘的院长接受了采访。

记者：黄医生和新东方是什么样的关系？

刘院长：聘用。

记者：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

刘院长：双方上半年就达成了协议，正式签署是11月1日。

记者：能介绍一下小林的手术情况和黄医生在新东方的坐诊情况吗？

刘院长：根据浙江省医生多点职业的规定，我们聘请黄医生作为技术指导，每周来我院坐诊半天。据我所知，小林事前主动打电话给黄医生，要求做这个手术。黄医生全程参与指导小林的手术，医院的。

记者：小林的手术是11日由黄医生做的？

刘院长：对。

记者：为什么手术单上不是黄医生签名，而是廖XX呢？

刘院长：我们的医师都有执业资格，黄医生只是技术指导。

记者：新东方给黄医生这次手术的报酬是多少？

刘院长：坐诊一次元。

至于这次手术给了黄医生多少报酬，刘院长回避了这个问题。

记者：医院缺乏绷带，医护人员要求买食盐止血？

刘院长：医院，没有基本的医用材料，你说可能吗？手术当然有创伤，出现渗血是很正常的，需要用手按压住伤口。他们按压的力度不够，我们的工作人员提出买盐袋，放在上面，增加受力。

记者：家属说手术进行了两次，第一次手术是不是失败了？

刘院长：这不算两次手术，失败是家属说的，手术后出现渗血，家属可能有点担心，后面黄医生又进行了一次止血包扎。

医院本部后，医生对小林的伤口重新包扎。入院诊断显示小林“男性乳房发育术后出血、贫血”、“面色苍白，双侧胸壁可见手术疤痕，皮肤可见淤青”。诊治经过为：入院给予换药，给予补液支持，考虑手术时间较长，历经两次手术，经验性给予药品预防感染。经对症支持治疗后，住院8天，患者好转出院。

医院本部的出院记录

医院副主任医医院就医，

手术医生和签名不是同一人，

管理部门对此有无规定？

黄医生能否在医院从事医疗活动？

带着这些疑问，记者继续采访了卫计委。

卫计委的书面答复称：

我委已经到该患者家属在网上发帖的情况，同时了解到患者家属已经向医院的属地卫生计生行政部门鄞州区卫计局投诉反映。目前鄞州区卫计局正按程序对该起事件进行调查处理。如医疗机构及相关医务人员存在违法违规行为，将依法依规严肃处理。我委将继续事件的调查处理进展。

鄞州卫计局副局长毕校龙称，患者家属于15日投诉，根据家属要求，查询到黄医生的备案时间为11月13日，目前已对病历进行封存。

记者：备案时间为13日，手术时间为11日，是否违规？

毕副局长：根据浙江省医师多点执业管理办法，这是不允许的。

记者：有什么处罚措施吗？

毕副局长：医院医院进行扣分。就好比驾照扣分一样，达到规定的分数就吊销行医资格。

记者：对医生有什么处罚措施吗？

毕副院长：暂时没有具体处罚措施，医院医院，不属于我局管辖范围。

记者：患者的手术医师和签名医师不是同一人，是否违规？

毕副局长：目前还没看到病历，我们不了解这个情况。根据病历书写规定，签名和操作者应为同一人。

记者：官方已经启动了调查，为什么还没看到病历？

毕副局长：就林某和新东方的医疗纠纷，是否属于医疗事故，调查还在进行，病历已被封存，须双方人员同时在场时才能启封，目前患者还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类似黄医生的行为，无法受到制约，患者家属感到强烈不满。小林外甥阎先生称，黄医生的根本目的就是多拿报酬，却害苦了患者。为彻底了解真相，阎先生拿着小林的彩超，前往治疗乳腺增生更为专业医院咨询，记者全程跟随。

6“你遇到医托了”

在记者陪同下，阎先生挂了乳腺科专家号。医生看了小林的彩超，称属于男性乳房肥大。

“男性乳房发育，你网上可以查一下。就这个年纪比较多，医院每年暑假和寒假都会接诊很多这样的小伙子，皮下腺拿掉就好了。不做手术不会影响健康，就是影响美观。”医生说。

“需不需要马上做手术？如果做手术的话，是不是微创？”记者问。

“不做手术也行，就是影响美观。不是微创，也不算小手术，要全麻的，创面会很大。”医生答。

“手术费用大概多少钱？”记者问。

“我现在没有看到人，只是一个彩超，手术都没做呢，无法回答这些问题。而且你这个还是在医院拍的，准确性都没法保证。医院、医院、医院这些大点的医院，都有乳腺专科，医院呢？”医生说。

“现在不是说医生多点执业嘛，小医院人少，医院的医生过去坐诊。”记者说。

“你就是遇到医托了。”医生说，“你这么年轻，就不会上网查吗？北京积水潭的、宁夏的都有啊。”

该医生所说的案例，一起是有医院手外科挂号求诊，医院无法接诊，推荐他去一家医院医院进行手术。医院医生所做，但签名者却为该主治医生。因手术留下后遗症，目前该患者仍在打官司。

(新闻事件截图）

另一起医院多位中层领导入医院，前医院就诊的患者医院。

(新闻事件截图）

常规情况下，在医院做一次乳腺囊肿手术需要花费多少？虽没有对比性，但王女士前不久做过一次乳腺微创手术，可以作为参考。

“手术半小时就好了，总计花费多元。”王女士说，“但小林这个应该和我的不一样，他做的不是微创，可能费用多一些。”

小林在医院总共花了多少钱呢？清单显示为.58元。还不包括转院后，在医院进行“术后出血”治疗的3多元。

医院和医院本院的费用明细清单

“只交了元押金，对方说可以减免一部分。”阎先生说，事情没解决前不会结算，接下来家属会找医院讨要说法。

7当事医生被停止坐诊

就小林家属的诉求，

医院此前在微博里已经表明态度：

一、根据年3月1日施行的《浙江省医师多点执业管理办法》有关规定，无需办理医师多点执业登记手续，只需由自由执业地点医疗机构将医师信息报其主管卫生计生行政部门备案即可。

二、《管理办法》第四章第二十七条规定，多点执业医师发生医疗纠纷时，由发生医疗纠纷的所在医疗机构负责处理。

三、根据规定，该医生具有多点执业的资格与权利，多点执业时间也是个人时间，纯属个人行为，发生的医疗纠纷也将由所在医疗机构负责处理，我院无权干涉处理。

四、我院会根据相关部门的处理意见和结果，对该医生做出相应处理。

21日，黄医生在接听记者电话时说，已将全部情况汇报给院方，由医院出面解决，他本人不接受媒体采访。

而医院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目前已对黄医生进行了停诊处理，等管理部门调查结果出来后，再视具体情况而定。

区卫计委和市卫计委最新回复：

区卫计局：正在等待家属启封病例。

市卫计委：医院纪委介入，尽快调查，给出处理意见。

更多信息可长按，

“甬上第三眼”

来源宁波晚报记者张明强

编辑施忆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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