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则强
如果不是被乳腺炎折磨了了二十多天之久,我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犹如英雄母亲般的生产历程,比起生产时的痛,喂奶的艰辛却是一百倍、一万倍。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待产笔记中和各位姐妹强调产前乳腺检查的重要性。
由于母婴同室的病床紧张,产完的头晚,我被安排进了妇科病房,没有和牵牛同睡,因此也错过了最佳的开奶时间,加上孕期欠缺母乳喂养方面的知识,以为小朋友吃母乳就是本能,根本无需训练,从而在此后二十多天都因喂奶蒙受了非人折磨。
我是产后第三天有了初乳,由于乳房上翘,乳头短小,小牵牛怎么都吃不上我的奶。月嫂、我妈、婆婆、还有我忙活了大半天,也只能让牵牛吃上一边。但奶终归是下下来了,大家都对革命形势表示乐观,我妈和婆婆甚至开始给我炖鲫鱼汤催奶了。
第四天清早,以为我一切顺当的周老师收拾行李回家上班了。当天下午,月嫂发现我的右乳出现了一个肿块,这是悲剧的开始。月嫂有点害怕,开始给我热敷按摩,并且继续训练小牵牛吃奶。
生产时的喜悦和成就很快就被喂奶的艰难给冲散,由于天生乳头条件不好,竟没想过喂奶有这么难。我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只要牵牛醒着,我们母子俩就开始“博斗”,每次都喂得我一身热汗,累得筋疲力尽,却只有中彩票一样的几率,牵牛才能乖乖吸上几口。
很快,我对喂奶开始产生了极大的厌烦情绪,甚至把罪责都推给了小牵牛长的一张小嘴上,但我同时也知道只有小牵牛顺利吸上奶,我的肿块才有消失的可能。但一次次的努力总是收效甚微,我乳房肿痛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月嫂见状不妙,赶紧让我们请揉奶师,于是传说中的王大夫登场了。
此王姓大夫,女,自称50岁,号称出身中医世家,要价很高,上门一次元。她一进屋就给我来了一顿中医点穴,然后又是脾虚又是肝火旺的一番点评,把我们一家人忽悠得晕头转向,揉了一个小时左右,揉得是我呼天抢地,叫苦连天,皮肉之痛绝不亚于生娃。但直到把这位看起来颇高深的中医大夫送出门,才发现右乳房的肿块并没有消失。
由于王大夫先前的一番“指点”,饮食上我们不知所措,吸奶器也不能使用,按她的说法,我根本不进一点油盐,只能吃水煮菜,也不能随便用吸奶器会搅乱乳腺组织,而且宝宝吃了奶瓶后就不会吃我的奶了。婆婆已经不知道可以给我做什么吃的好,月嫂更是不敢轻易给我按摩胸部。接下来的十几天,我和牵牛只能听从这位王姓大夫的话继续搏斗,我的情绪也在搏斗的挫败中愈发低落,几乎日日落泪,加上产后荷尔蒙激素迅速下降,恐怕是得了产后抑郁症,家里的气氛因此变得沉重不堪。
右侧乳房肿块的疼痛时强时弱,因为一直比较侧重于吸允这边,却不知为何给牵牛吸得越吸越疼,每次喂奶都像受刑。月嫂以为我奶水不够,又张罗着要给我下奶。急于求成的我在产后二十三天,又喝了三剂下奶药,十分无知地认为这样有助于宝宝顺利吸上奶并且摆脱疼痛,却不想酿成大灾。
次日清晨,我突发高烧,右乳肿胀得不能碰触,红肿难当,全身也因疼痛发抖发颤。乳腺炎的疼真叫人终身难忘,比宫缩的疼要强上十倍都不止,我一度觉得我快要疼死过去了,恨不得撞墙或者把胸部彻底割除。沈先生也顾不上什么月子里不能出门的禁忌,医院。
由于事前没有做好调研,医院折腾了半天,医生开了几盒头孢就把我们打发回家了。无助的我们,又开始求助于那位王姓大夫,结果一来就把我们训责一通,说我吃得太油腻太补,还开了好多奇怪的中药,有插鼻子的、有湿敷的、有食用的,并且进行了她惯常的步骤:点穴、揉奶,边挤边说挤出了很多脓水,医院开刀引流了。
产前我看过沈先生一个在新加坡生孩子的同学的日志,她由于急性乳腺炎治疗不及时,最后化脓作了引流手术。我心存阴影,脑海里尽是她乳房被开了一道口却十几天不能缝口,还得每天进行冲洗的恐怖画面,因此把全部希望寄托给这位王大夫。
在挤出了N多据说是“脓水”的黄色液体后(其实就是淤奶),王大夫叮嘱我这几天必须吃素。于是,接下来的一周,我每天只能吃水煮青菜+米饭,看我一脸菜色,比刚生完孩子那会还不如,给我做饭的婆婆经常忍不住躲着我掉泪。
就在疼痛和时高时低的发烧中度过了两天,胸部的剧痛还在继续,右边经常是好容易喂上就一阵钻心的疼痛。身上也经常敷着各种奇怪的膏药,每隔几小时就要喝几大碗中药,更要命的还是得每天还得请着那位王大夫上门来“蹂躏”自己。好在左边的乳房已经喂得比较顺畅了,烧也渐渐退下来了,去医院查了血象,似乎也没有炎症了,但人感觉命已丢掉大半,在日志上写了“生不如死”这四个大字。
疼痛只是稍微好转,但仍没有完全退缩的意思,我开始陷入化脓开刀的恐惧之中,整晚整晚的失眠,绝望不堪。王大夫每次都说我好了,但乳房的肿块却越来越多,早已不局限当初右乳发作的那个。各种土方陆续登场,王大夫在最后表示束手无策,并解释说:“你的症状太奇怪了,这么多脓水,却不发烧没有表象。”给我开出了吃蝎子的药方,并立场大变,让我改用改吸奶器吸出来,及时排空奶水,然后再给牵牛喂哺。
婆婆已经察觉出王大夫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为了让我们多请她上门揉奶,才一直勒令我不准使用吸奶器——这个连农村妇女都知道的排奶工具,但现在再去跟这个什么中医世家出身的王大夫理论已经毫无意义。看书得知,乳腺炎只有让孩子多吸或者干脆断奶,才能彻底解决问题。谁都知道初乳的营养最好,现在断奶,未免太过可惜。换句话说,现在最能治好我乳腺炎的,就是小牵牛了。所以我每次都是咬紧牙关让牵牛继续吸吮我那疼痛不已的右乳,可他好像喝出点什么异味,总是扭扭头不要,看他饿得哭闹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我只能抱着他流泪,母子俩哭成一片。家里人为了让还未满月的小家伙不放弃对我的“治疗”,经常狠下心来按着他的小脑袋往我身上凑,所有人都心疼得难以堪受,心里充满内疚
身体的虚弱和病痛让我无法为小牵牛做任何事情,当了几乎二十多天的妈妈,却一次尿布都没有给他换过,一次澡都没帮他洗过,只有在喂奶的时候才能抱抱他,而那时却是我们母子俩最痛苦的时刻。一向自诩壮如牛的我在整个孕期表现彪悍,产后却全身乏力,经常耳鸣头晕,加上产后休息欠佳,恶露增多,觉得整个身体都要垮了,情绪也是反反复复,一天中只有偶尔那么一会会稍微平静一番,其余仍然是无限的恐慌和绝望。
丧失信心的我再次求助于XX妇幼,这个据说是京城治疗哺乳期乳医院。每次作出调整治疗方案的决定却都是艰难的,毕竟我还是一个没有出月子的初产妇,北京的气温也日趋严寒,出门受寒会留下病根的恐慌让我变得神神叨叨。但病终归是要治的,穿过大半个北京,我和沈先生来到了XX妇幼,很顺利找到了专家,判断我为乳汁淤积,给我开了理疗单子,开了几盒清热解毒的口服液,叮嘱我们可以继续喂奶,如果期间再发烧赶紧送院。
疼痛并没有因为那几盒双黄连口服液有减弱的趋势。为了保持奶量和防止炎症继续加重,我强迫自己每隔一小时吸一次奶,但越吸奶水只会越多,奶水越多就愈加可能增加炎症的程度,然而不吸掉奶水,残余的奶水堆在不通的乳腺里也同样会加重炎症的程度。就在这样十分矛盾的恶性循环中,我又度过了两天,并且难过地发现一直喂养顺利的左侧乳房也出现了肿块,不得已我又去了XX妇幼,作了一系列理疗后找医生复检,大夫开出了B超单子判断右侧可能脓肿的诊断。
经过了这么多折磨和努力,却仍然是化脓的噩耗,我当场崩溃,在沈先生和远方父母的安慰下,我无奈接受了穿刺手术,好在这种疼痛还可以接受,伤口也仅仅是针眼一般大小,抽出了c的脓水还有坏死组织。
医生给我开了头孢类抗生素。为了牵牛的健康,我只能把奶水吸出,不可以再亲喂他了。只记得在吃药前的最后一次喂奶,从来不觉得有多神圣多幸福的我,抱着牵牛又大哭了一场,就是这样令人熟悉的哭泣伴随我度过26岁的生日、圣诞节和新年。
新的一年来临,在北京50年以来最冷的一天,我和医院复诊的道路,这已经是我月子里第八次出门了,心里已打定如果这次再没有好转,就彻底放弃母乳喂养的念头。
凌晨6点的京城,积雪到膝,里外包了四五层的我仍感冰冷刺骨,内心的苦楚难以描述。为了让我能稍避风寒,沈先生把我安排在一家餐厅的门口,自己顶着风雪一遍遍地召唤出租车,看他来来回回折腾却始终没有见到一辆空车的踪影,我又脆弱地泛起泪花,心想老天爷到底要折磨我们这个小家庭要多久。
7医院,医生都还没有上岗。好容易等到了专家,B超的结果显示乳房仍有多个囊肿,唯一改变的是未见腋下淋巴结肿块,即炎症消退。医生同时告诉我说那些乳房肿块不用费劲揉开了,等断奶后会慢慢吸收的,让我继续喂奶,断奶后再来复诊。
这样的结果已经让我麻木,胸部的疼痛感觉仍在。我唯一寄希望吃了两天消炎药后,我喂牵牛不会再有那种钻心的疼痛。冲进家门,病患的那侧乳房喂牵牛竟然不感到像从前那样疼痛,看着宝宝咕咚咕咚吃得很卖力,吞咽得很满足。月嫂和婆婆当即流下了眼泪,我却对突如其来的转机半信半疑,不停问月嫂:“阿姨,我真的好了么?我真不觉得疼了哦,我这关真算过去了么?”
只听她不停地对我说:“你算过去了,你总算过去了!”
解脱来临时,我没有当即流下高兴的眼泪,得乳腺炎二十多天反反复复的病情让我对这次胜利还是心存疑虑。但我却真真切切体会到喂奶的幸福,而不再将其当成刑罚。
那天,吃得饱饱的小牵牛温顺地在我哄睡中睡了一个长觉,说起来惭愧,那天竟是我当了母亲以来,第一次把自己的小孩哄睡着。本以为战胜病痛的我会写下多么煽情的文字,没想到却是这么平白的叙述,如果不是怕日后像忘了生产的痛一样忘记这段历程,才如此匆忙记录。
好在除了我,牵牛一切都好,愈发喜人,上天把这个小天使降临的代价全都让大人来背负,应该是为人父母最大的庆幸和安慰。养儿路漫漫,得乳腺炎的那些天虽步步是苦楚,也步步是成长。我不再是那个蜷在哭泣婴孩旁不知所措的小女孩,而是渐渐强大到可以为他挡风遮雨、担当所有的坚强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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